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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ll叶 叶某人命犯桃花 20

  20


  身正不怕影子斜,要是问其他任何一个人这个问题,也不会有多大反应,最多是疑惑地反问一句“你说谁啊”;但换成黄少天这种心里有鬼的,想的就和魏琛南辕北辙了。


  能让他从“喜欢”这两个字联想到的,就只有叶修一个人,这还是因为喻文州暗恋叶修的事情把黄少天给吓着了。至于队伍中的唐柔和陈果,不说绝色,至少也是大家闺秀、小家碧玉,却被黄少天彻底无视了:蓝雨公称和尚庙,连个女人都没有,让蓝雨里出来的弟子有这方面想法可是难上加难。


  魏琛话一出,黄少天立刻就被吓了一大跳。


  “……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,你再说一遍?”


  看黄少天慌张的模样,魏琛自认为是火眼金睛。他看着黄少天整日不是和叶修聊天打屁,就是去陈果那处,打听以前兴欣时候的事情,左一句是客栈谁干活,右一句是干活累不累,话里话外都往陈果身边的人引;只有两个姑娘,若不是陈果,就肯定是小唐了。他看黄少天这幅神色,便断定自家徒弟对唐柔有好感,不然怎么会天天到陈果那儿问东问西?


  “还要我说?”魏琛凑到黄少天耳边,猥琐地说道,“我可天天看着你呢,你刚才干的事儿我可看到了。不然好好的马不骑,你坐啥马车?”他眼看着黄少天把马让给唐柔在外透风,自己跑去马车里闷热,还和讨嫌的叶修一辆马车。


  “我就是喜欢坐马车怎么了?管东管西,连我骑马坐车也要管上了?”黄少天连忙辩驳,看见魏琛脸上笑得诡异,心里头就有些不踏实了。


  解释就是掩饰,掩饰就是事实,魏琛看黄少天掩饰,怎么都觉得他是真喜欢唐柔了。


  不过想来也不奇怪,虽然唐柔现在只是在客栈里干杂活,但客栈里的人都知道她天资聪颖,家中不说是钟鸣鼎食,也是商贾之家,况且面容姣好,要说有人喜欢唐柔,魏琛丝毫不怀疑。


  “你小子喜欢骑马还是坐车我能不知道吗?”魏琛说着,用手肘怼了黄少天的肩膀一下,“招了吧,喜欢多久了?”


  黄少天嘴上连着说不是不是,心里头却不由得想到了方才叶修靠在自己肩上熟睡时候的情形。他和叶修相处这么多年,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;叶修的脸特别招人喜欢,可是黄少天一直把他当做兄弟,今日魏琛的话倒像是戳破了窗户纸,弄得他心里一团乱麻似的。喻文州喜欢叶修,也是像别人喜欢姑娘的那种喜欢吗?那他喜欢和叶修在一起玩耍,莫非也是像喻文州一样喜欢叶修,而他自己却不知晓?


  “我哪里就喜欢他了!”黄少天索性破罐子破摔,直接问魏琛,“你从哪里能看得出来我喜欢?哪里都看不出来好吧!”


  魏琛哈哈一笑,“你不喜欢,一天到晚拿着把剑跟公孔雀似的在别人面前炫?”一到教武功的时候,比叶修都积极,不可谓不是别有用心。


  “可是,这也不能算是……”


  黄少天听着魏琛说,心里却是想的自己老是拉着叶修要和他切磋,说话的语气顿时有些轻了。


  “你不喜欢,一天到晚打听人家在客栈的事情?还问冷不冷热不热,怎么,你是怕她饿着了还是冻着了,连老板娘都没你操心。”


  “但是……”


  越说,黄少天越怀疑自己。他本是无意要问,现在被魏琛逐件事逐件事一剖析,倒像真有那么一回事。他向陈果打听叶修的事情都出于心中的不知足,总想要知道叶修的所有事情,连生活的细节也不放过;有了喻文州作榜样,黄少天顿时感觉到自己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故意为之。凡事最忌瓜田李下,纵然本身不是,别人看着也该是了。


  魏琛看黄少天结结巴巴的模样,深感解气——他平时被黄少天噎得不少,今天终于小小地报了个仇。总不能任由徒弟情商失意,魏琛觉得当师父的有责任给徒弟一些指点,于是说道:“年轻人,想干就要放胆去干。老夫也不是要拆散你们,小年轻互相喜欢没什么不好的,喜欢就说嘛!你不说,她又不知道,难道你要一辈子瞒下去?”他心里揣摩着,一个是武林天骄,一个是大家闺秀,听起来倒是挺相称的。


  黄少天完全放弃了辩解,颓然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。


  良久,他才问道:“……我、我看着真的像是很喜欢他么?”


  “瞎子都能看得出来。”魏琛一锤定音。



  

  窗户纸戳破了以后,黄少天一整个晚上都不大对劲。


  他看到叶修就会想到魏琛说的“瞎子都能看出来”,连叶修给他递碗筷时都会不自然地挪开目光;马车上坐一起的时候就像闹别扭,一定要隔着叶修三五寸,弄得叶修也莫名其妙。旁观的魏琛暗笑,心想黄少天莫不是把叶修当做情敌了,不过也是,叶修和唐柔相处那么久,防一下也是应该的。


  越不去想的东西,越是会在心里冒芽儿。


  黄少天低着头,但低着头也不能完全看不到叶修,还是能看到他的脚在视野的中央晃来晃去。叶修穿着蓝雨的靴子,时不时伸伸腿、舒展一番,他都不知道该看哪里了。


  “你怎么回事?”叶修道。


  他见黄少天从吃饭到上车都没有讲过话,正暗暗地有些奇怪。黄少天干什么都可以,就是不能不讲话——黄少天没了嘴巴就不是真正的黄少天了,叶修观察得出来,黄少天像是有心病的模样。


  “……什么我怎么回事,我做什么了?”黄少天故作不知。


  叶修叹了口气。他伸脚踢了踢黄少天的脚尖,漫不经心地说道:“想什么呢,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。”


  黄少天嘴硬:“我想什么和你没有关系!”


  这辆车五个人同乘,除了黄叶二人以外,还有乔一帆、罗辑、安文逸。莫凡在另一个车厢,遭受着最惨无人道的废话折磨,魏琛、方锐和包子凑在一起简直就是魔音贯耳,这还是叶修安排的:“让他好好熟悉一下未来的朋友们。”


  三个小朋友谨慎得很,除了黄少天会和叶修主动说话,其他时候被问到才会说上那么一两句,都是默默地在听黄少天说。即便相处的时日不久,都能看出黄少天今日的兴致并不很高,甚至有些低落。安文逸的目光从黄少天脸上转到叶修脸上,再转回黄少天,最后和乔一帆对视了一会儿,默契地闭口不言。


  叶修叹了口气,而后相当真诚地对黄少天道:“你是不是觉得亏了?”


  “什么?”黄少天一时没听明白。


  叶修道:“你是不是觉得被我睡肩膀亏了?”他指了指肩膀,很坦然地说道:“不妨事,你可以睡我的肩膀,我不介意。”


  黄少天差点在窄小的马车里跳了起来:“我是这么小气的人么!”


  叶修道:“还可以吧!”


  把话头撩起来,黄少天立即又滔滔不绝,一直持续到了天光完全黑暗的时候。夜晚无法赶路,他们这路上恰巧还没有遇到客栈,只能宿野一晚了。野外到底不多安全,况且队伍里有好几位都是武功中等的少年,要轮流守夜,黄少天刚想站出去,就被叶修按回去了。


  他轻飘飘地道:“下午我睡够了,不用你守夜。”


  黄少天还是犹豫着想说些什么。叶修笑了笑,往他肩膀轻轻捏一下,道:“不麻了?……你睡觉去吧,我自己一个人就行。”兴欣众人倒是很习惯了,唐柔还道:“你要睡了就喊我们一个起来。”叶修只是点头,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叫。


  睡下去了,黄少天才觉得自己肩膀上的麻痹还未消散,仿佛叶修还枕在他的肩膀上似的。叶修坐在马车顶上,拿着一块破布,细心地擦拭着剑刃,黄少天一抬头就能看见他;月色冰寒,自下而上看,马车顶上的人浑身都漫着白光。黄少天盯着叶修看了许久,叶修却一次都没低头看过他,仿佛擦剑已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。


  他和衣而睡,结果却一整晚都没睡好,梦里都是叶修把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扭来扭去;明知道在梦里,黄少天不知为什么却没有伸手把他推出去,任凭这梦做了一整夜。


  早上,黄少天是被叶修拍醒的。


  “快起来,要出发了。”叶修弯腰去拍黄少天的脸。他伸脑袋看了看,一脸嫌弃,“你梦见什么了,怎么一脸的口水?”


  黄少天赶忙爬了起来,从腰间的水袋里拘出一捧水擦了擦脸。叶修没有继续笑他,只是熟练地招呼人上车,检查东西,上车之后,仍是补眠。


  只不过这次就不枕肩膀了。黄少天主动让出了大腿,让叶修躺在自己的大腿上睡,叶修什么都没问,很快就半睡了。


  马车摇来晃去,日头又灼灼升起。空气中仿佛还残存着昨夜的些微寒气。黄少天大腿上睡着一个人,他没有聊天,却丝毫不觉得无聊——他想通了一件事情。想开了的人,心境总是会特别豁达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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